第八十章 盛开的水妖(下)
书名:荣兵日记 作者:雷森道 本章字数:6292字 发布时间:2021-12-11

“神奇号”缓缓地驶出了“奥克拉寇克”海湾,航向直指西南方的“查尔斯顿”。

住在波士顿“皇家交易所客栈”的那几天,有一次大伙在楼下吃饭时,偶然听到邻桌的几个奴贩从头颅杯聊到了黑胡子被杀的经过,有个人居然还提到了胖子。

那个奴贩说,胖子当时就在黑胡子的船上,而且身负七十余处战伤!可他过后只在“威廉斯堡”的海事法院简单讯问了一下,就被无罪释放了。听说此时已经回到了查尔斯顿,正在他朋友的“木兰庄园”里养伤。


荣兵听了之后,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!这几个月来光是忙活邦子和黑胡子的事了,自己都没太关注胖子的命运,这就有点太不尽人情了。毕竟胖子对自己对龙德帮真是挺够朋友的。

眼下黑胡子的事情告一段落,荣兵就和大伙商量了一下,打算去查尔斯顿看看胖子。



舷窗之外就是座落于北卡外海中那道漫长的沙堤。在冬日惨白的阳光照耀之下,漫长得前后都望不到边的沙堤犹如一座巨大的海中要塞,壮观绝美令人震撼!

或许这里的地貌与“伊斯坦大峭壁”太像了吧,贝勒扭过头来不看了,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。抬头看看对面那双担忧的眼睛,贝勒笑了笑:“我没事儿。斯蒂德走了,你不是也得吃饭睡觉喝酒吗?萨奇走了我也一样。”


荣兵没说话,端起酒杯朝贝勒示意,也喝了一大口。

现在轮到贝勒用担忧的眼神望着荣兵了,他叹了口气说:“罗宾,少喝点吧。温妮走后你就一直这样,大伙都很担心你。大叔在背后跟我抱怨过不知多少回了,他让我劝劝你。你知道他对你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。”

荣兵不禁哑然失笑:“老家伙这才叫所托非人呢。让一个酒鬼劝别人少喝点?哈哈,好!好创意!”

贝勒摇摇头:“你别跟我比,我六百天前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,可你身上还有那么多的责任呢。跟你们在一起我看得更清楚了,这伙人要不是有你用东方的思想和智慧聚拢着,恐怕早就散伙了。或是做海盗,或是干走私,或是去犯罪,我都不敢想像他们此时的结局是什么。至于龙德岛上那一两百个黑人的命运,那就更不敢想像了。还有玛姆大婶、老爹、费什妈妈……这么多人的命运都是因你而改变的。”


荣兵不笑了,他低下头去摆弄着酒杯,半晌才幽幽地轻叹了一声:“贝勒,跟你说句心里话吧,我讨厌这片时空里的一切!无比憎恶!!可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。这些年里我就像珍茜姐说的那样,凭着人类贪生怕死的本能活着。后来慢慢感觉到自己的责任了,也就找到了我这条生命存在的些许意义。可人要老是背负着责任去跋涉,那也太累了!再后来……温妮出现了。我忽然觉得人生又有了希望和憧憬!然后这憧憬又带给我无尽的力量!可现在呢?幻灭之后……生命里空空如也,剩下的,依然是简单的生存本能,和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责任。唯一还能骗自己凑和着活下去的,也只有手中的这杯酒了……呵!”

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龙舌兰酒,荣兵用拳头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!脸涨得通红,连眼泪都咳了出来。

贝勒神情复杂地望着他,再没说话,把酒杯伸过去碰了碰对面的空酒杯,一仰头也喝干了。寂静的小舱室里只剩下久久的沉默。


打破这沉默的是小雷特欧。他猛地推开舱门大喊:“前甲板瞭望哨在望远镜里看到一艘大船正朝这边驶来,托尼在主桅上仔细辨认过了,是咱们的天使号!”

“什么?”

荣兵和贝勒对视一眼都惊呆了!天使号?大叔他们来了?家里不会出什么事了吧?他“噌”地跳起来就冲出了船舱!



二十分钟后,当老德克的笑脸清晰地出现望远镜筒里,荣兵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。

龙德岛没出事儿,一切安好。但十几天前唐娜忽然上岛了。她不知从哪听说的,龙德帮在“海洋客栈”击沉了两艘百慕大的海盗船,就心急如焚地来到龙德岛。

据说唐娜很生气也很紧张!把老德克单独叫到房间里,严厉地斥责了一顿!她终于对老德克说了实话,荣兵那孩子正义感太强了!这几年来她一直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。上次之所以把荣兵用药迷倒,阻止他去狙杀黑弥撒教主,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。


唐娜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!百慕大海盗帮是霸卡尼亚海盗团的一部分,霸卡尼亚海盗团是“金人公司”的打手。而“金人公司”和那个黑弥撒教一样,背后的主子就是那条诡秘可怕的“独眼吸血变形虫”……

既然百慕大海盗帮也是变形虫的一条小爪子,一旦动了它,势必会遭到那条变形虫疯狂的反噬!荣兵不在,唐娜也就没说更多。她只是严厉地警告老德克——既然已经做了,那就做到底吧!必须先下手为强,彻底铲除霸卡尼亚海盗团!否则一旦对方开始疯狂地报复,那可就防不胜防了。当年螺丝差点被砍死的事情就是例子!


唐娜把她搜集到的关于霸卡尼亚海盗团的情报,都告诉了老德克,就匆匆离开了龙德岛。

老德克也意识到,现在的确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了!他和大伙商议之后,安排好岛上的防务,就带着“天使号”出发了。他们在拿骚的老神棍处打听到罗宾去了纽约,赶快一路寻了过来,没想到在北卡外海这里相遇了。


当天晚上,所有掌事级别的员工在“天使号”的船长室里集体开会到深夜,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和计划。根据计划,眼下第一个目的地暂时不变,仍然是查尔斯顿。



儒略历1719年2月7号晚上,“天使号”停泊在“查尔斯顿湾”外面的深水锚地,“神奇号”驶进海湾停泊在港口的栈桥边,一行十余人匆匆下船走上查默斯街,又住进了“粉庐酒店”。


龙德帮在查尔斯顿一共呆了七天。事情办得不大顺利。

丕平去了“木兰庄园”,但庄园主“德雷顿”先生说他们来晚了。庞兹之前确实在庄园养伤,可十几天前就被几个人带走了。那几个人不肯表明身份,德雷顿本想阻止他们带走庞兹。但其中一个人对庞兹耳语了几句,庞兹就同意跟他们走了。

胖子没找到,连“图克曼”和“老博格斯”也都没在查尔斯顿。龙德帮欠这三位每人一千镑,一个都没还上。


荣兵在船上就把找到了“基德藏宝”的事原原本本汇报给老德克了,小梅子也把帐目报给他,让老德克签了字,这笔财产就算正式入库了。

基德船长在印度洋的那几年里确实没白忙活。所有的财货给水手们分走三成,剩下的七成中,这口箱子里的东西价值最高,远远超过伦敦法院从“加德纳岛”果园里找到的那部分。怪不得当时老神棍会很奇怪地说,这处“基德藏宝”的价值肯定会超过6742英镑呢。

这个箱子里除了一个装满各色宝石钻石的蛇皮袋子,就全部都是金币了。经仔细点检,这些不同国别年代和规格的金币,总值是一万三千多英镑。那一袋珠宝钻石可就更值钱了,据大伙估计,就算以较低的黑市销赃价出手,至少也能卖到一万五六千镑吧。

就算把荣兵为救邦子借的那5500镑全部还上,至少也有两万三千英镑的盈余。这一来,龙德帮未来两年的日子差不多就有保障了。



在查尔斯顿想找的人都没找到,但另一件事却办得很顺利。

两个月前,他们在查尔斯顿所做的努力全部失败,邦子被绞决!当时荣兵心灰意冷之下就没想那么多。可过后他越想越不对劲!那个一直在暗中与龙德帮较劲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啊?他为啥非要弄死邦子?他费这么大劲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?


后来荣兵想起瑞特上校曾说起过,他有一次去法院录口供时,看到在他之前刚有个穿斗蓬的神秘人录完口供签名之后离开了。荣兵再一细问,果然是一个身材矮胖的人。如果判断不错的话,肯定就是那个一直在暗中跟他们抢夺法律刀柄的“某兄弟会二号大人物”。

这次来到查尔斯顿,荣兵就想查出那个人的真实身份。可丕平从大法官家回来后,告诉大伙此路不通。“莱金•毕拉”大法官跟他说实话了,他知道那个人是谁,但他绝对不敢说出来!他是爱钱,可还没爱到不要命的地步。


丕平说到这里时,小法呆子犹豫了一下,说他可以试试。他有个在牛津大学的同窗就在查尔斯顿普通法法院。因为性情耿直得罪过法官,就被发配去管理档案了。大伙商议之后,同意小法呆子去试试,没想到一试就成了。

他那个同学胆子真大!下班之前把小法呆子藏在档案室里,第二天一早才过来开门,放小法呆子溜了出去。结果在档案室里呆了一宿的吉奥斯,无聊之下,就把所有关于海盗方面的档案都取出来当小说看了。他在档案柜中查到了瑞特上校说起的那份证言,那上面清清楚楚地签着那个神秘人的名字——科顿•马瑟


其实当初“图克曼”说那人身材矮胖、外八字步、站姿像个常年讲经布道的牧师,荣兵不知怎么就一下子想到那个三层下颌的“科顿•马瑟”了。可当时也只是那么一闪念而已。他怎么可能想到,居然真是那厮千里迢迢地从麻省跑到南卡,只为了亲手断送邦子的生路啊?

那位“猎巫者”这次又是为了哪个生理器官的快感呢?想不明白,也懒得想了!眼下大家有更紧要的事在身没空搭理你,等过后逮着你,把你那三层下颌用绳子勒成六层的!不信你不说清楚!



2月14日下午,龙德帮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“粉庐”。

冬天是航海的淡季,港口这边冷冷清清的。一行人走过空空荡荡的码头广场时,只有一个穿着一身猎装的人在那里徘徊,像是在寻找船只准备离开的样子。或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吧,那人把帽檐压得极低,衣领竖得很高,差不多把整张脸都遮住了,只露出了一双熠熠发亮的眼睛。


那人扭过头来看到荣兵,似乎还愣了一下!荣兵也上下打量了Ta几眼……

应该是个女人吧?尽管穿着男装,但荣兵还是能够从那人的一些姿态细节上看得出来。比如Ta扭过身来的那个动作。如果是男人,应该直接扭头。而女人或许是习惯于扭动身体之前先要甩一下长发吧,那个动作是分两步的,头颈部先甩动一下,然后才带动着颈肩以下转过来。


这人是谁啊?不男不女的穿成这样?还深深地盯了自己一眼。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。没空理Ta,荣兵又看了那人一眼,就和大伙说说笑笑地走上了长长的栈桥。



就在水手们解缆升帆,“神奇号”已经缓缓地启动后,码头那边忽然一片大乱!

“你!把帽子摘下来!”

荣兵扭头朝岸上望去……靠!竟然是那个正版的傻冒儿少爷!只见他左手握着一支短管燧发枪,右手指着刚才那个奇怪的人,带着一群龙虾兵和几个纨绔子弟模样的家伙,快步走了过去,似乎是在抓捕什么人。


那人迅速地左右看了看,突然毫不犹豫地启动了!Ta就犹如一头矫捷的猎豹,猛地一扭身,朝码头西边的“北方要塞”之下飞跑而去!黑色的长筒靴踏上了栈桥,急促的步履就在木板桥上甩出了一串“嗒嗒嗒嗒”的脆响……

荣兵刚才确实没看错,她这一跑动,任谁都看得出来了,的确是个女人!

这个女人是谁啊?为什么会被傻冒儿少爷追捕呢?可她情急之下跑错方向了吧?栈桥的尽头是陡峭的高崖,高崖之上就是险峻挺立的北方要塞。那边根本就没有路啊?


港湾里的风很微弱,“神奇号”缓缓地朝海湾的入口漂移着。大伙没别的可忙,都站在甲板上看热闹。

女郎在栈桥上“嗒嗒嗒”地飞奔,傻冒儿少爷带着一群人大呼小叫地在后头“嗵嗵嗵”地追赶……片刻之后女郎的面前就无路可走了!


可女郎接下来的动作让人又是吃惊又是敬佩!她似乎早有准备,堪堪跑到栈桥的尽头时,突然一个加速!优美的身姿凌空跃起……双手牢牢攀住了崖下一株西部铁杉粗壮的枝桠。紧接着双臂向上猛一用力……整个人就攀上去踩在了这根枝杈上。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双膝微曲猛地跳起!又抓住了更高处的一根倾斜生长的粗树杈!双臂再次用力,片刻之后,她就站在了这根大树杈上。然后她就像个杂技演员走钢丝那样,平展着双臂轻快地走到树杈的根部,双脚向下用力试了试,猛地一蹬!双腿犹如两根强力弹簧似的,把她高高地弹起,朝着面前不远处的北崖峭壁飞跃而去……

“哇……!!!”

不只是荣兵,船上和码头上聚拢而来看闹热的数百人,都吃惊得合不拢嘴!连傻冒儿少爷和他手下的追兵都看呆了!


女郎威武!

她这惊险万分的一跃,竟然从树上直接飞跃到要塞下方老旧的墙根处,双手牢牢地抓住了一块凸出墙面的砖石。之后就像个职业攀岩选手一样,手脚并用地利用重修的要塞堡墙上凹凸不平的墙面,还有那些废弃的射击口,短短的一分钟之后。就爬到了要塞最高处的城垛上。笔直地站在那里凌风而立……


牛!这个“泡司”我必须给一百分!霸特有啥用啊?荣兵仰头望着那个优美的身姿摇了摇头。

过一会儿,人家北方要塞的瞭望哨发现你这优美的身段了,你还往哪跑啊?那里可是绝地!死地!更何况你瞧,此刻傻冒儿少爷已经醒过味儿来了,正带着几十个追兵绕过水塘,朝要塞大门那边跑呢。

小样儿的!“泡司”白亮了吧?


没想到,女郎却忽然朝海湾里的“神奇号”伸出手臂一动不动地指着!直到她看到荣兵拿起望远镜朝她望了过来……

她这是啥意思?荣兵好奇地在镜筒中望着这个严重疑似玩过《刺客信条》的女杂技演员。

她笔直的胳膊缓缓地向右移动着,然后停在她的正前方,又朝下方指去……那里是哗啦哗啦地拍打着崖壁的海浪。



哇靠!她……她不是想跳下来吧?这……这得有三十多米吧?!

“足有80英尺!更要命是,那里的水下也不知有没有礁石和浅滩……”

身旁的丕平刚好解答了荣兵的疑惑。他对查尔斯顿港这边非常熟悉,可就连他也不知道崖下那片水里的情形。


不管了!望着那个绝世而独立的北方佳人,荣兵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——管她是谁?管她为啥被追捕?就凭她刚才那段惊险万分精彩无双的杂技表演,我就遂了她!

至于她会不会摔死在水面或水下的礁石浅滩上,那就不是自己和这位女郎能够掌控的了,听天由命吧!不过话说,她真敢跳吗??


看到“神奇号”上的水手们开始忙碌起来,女郎应该是明白了。可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,荣兵看到她焦急地频频扭头望去,显然是追兵瞬息将至!


“神奇号”满帆朝北崖之下的那片水域驶去,可港湾里的风太小了,现在的航速极慢!目测距离那里怎么也有两三百米吧。荣兵从镜筒中看到女郎站在高高的要塞之巅,最后一次回头望去……然后一群在墙垛之间时隐时现的民兵也在镜筒里出现了!


忽然……那只飞鸟绷紧了双腿用力一蹬!猛地舒展了双翼……从高高的要塞之巅优美地飞掠而下……

哇——靠!!她……她还真敢跳啊??!



她还活着吗?荣兵似乎听到北崖之下传来若有若无的“扑嗵”一声,也不知是不是错觉。反正好像是没听到“Pia唧”一声吧?

那只飞鸟佳人入水的位置被一块凸出的巨岩挡住了,船上的人都看不到那边的情形,又使不上劲,只能盼着“神奇号”快点靠过去。

真慢哪!终于缓缓地绕过了那块遮挡视线的巨岩……荣兵的心头却猛地一紧!眼前是微风中一片空空荡荡的水面,没有那只飞鸟,没有那个佳人,没有那位女郎……



“快看那儿!”

大伙顺着桅楼上托尼手指的方向望去……一圈儿散开的栗色长发,正在那片海水中时飘时没,宛若一朵怪异而又瑰丽的花盘,在碧波中荡漾着,盛开着……


“跳!”

“扑嗵……扑嗵扑嗵……”

七八个人从船舷边一跃而出,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跳进了水中!

遥遥领先的那位就不用废话介绍了。第二梯队是小梅子和皮特,第三梯队是小洛夫、艾海伍、雷特欧和朱利安。第四梯队……不好意思啊,就是龙德公司董事局罗主席本尊。

荣兵哪成想这个季节的海水有这么凉啊?猛地扎进冰冷的海中,全身立马就僵硬了!没当场抽筋就算不错了。


海神游到那片水域后焦急地四下张望着!那朵美丽的花盘已经不再盛开在这片水面了。海神毫不迟疑地深吸一口气,猛地扎进水里也不见了……


除了第四梯队,所有人都已经游到那里了,大家都焦急地踩着水,上下晃悠着身体四下张望。水性最好的小梅子和皮特都深吸了一口气,随后也都毫不犹豫地潜了下去!

整个过程能有多久?50秒?还是80秒?不知道。时间又进入了那种奇异的状态,就像荣兵在木薯峰的悬崖之间垂吊时一样。



“豁啦……”

猛听得一声水响!一头浓密的栗色长发忽然升出了水面,犹如一位美丽慑人的水妖自海中惊艳出场的画面……

“哇!!”

正在缓缓驶来的“神奇号”上轰然爆发出一片压抑了许久的欢呼声!


当第四梯队这位泳坛悍将眼瞅着就要毫无意义地游到那里时,队友们已经托着女郎朝这边游了回来。

“罗宾哥,你猜是谁?”

“谁……”

“你猜呀。”

“……咳……咳咳……别废话呛死我了猜不着!”

“是安妮•波尼!”

“……咳……咳……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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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律?它不会成为掌权者用来出租牟利的玩具吗?程序?它不会成为弱势者永远也走不出去的迷宫吗?给手里把玩的纸牌取个冠冕堂皇的名字,就能遮掩上面的作弊记号吗?——《荣兵日记•小法呆子语录》

北方要塞.p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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