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锋直指眉心，赵祥栩却不躲闪，面不改色地说：“姑娘何出此言？”
娄飞婵恨意未消：“状元郎倒是春风得意，可知要不是我前往周府祠堂，你的未婚妻早已双腿残疾！如此无能，要有何用！”
“什么？碧云妹妹双腿怎么样了？” 赵祥栩心中揪痛。
娄飞婵身形一动，剑已入鞘，冷冷说：“状元郎请回吧，碧云姐姐不想见你！”
话音刚落，就听旁边房里有人娇声说：“飞婵，不可无礼，将客人请进来吧！”
娄飞婵闪到一边，下巴指指半开着的房门，说：“你自己进去吧！”
赵祥栩看见门楹上写着“果然”两个字，就走了进去。
“果然”，粥水坊二楼最大一间客房，一张精致八仙食案，旁边有茶榻、棋座，显得静雅幽然。
案前坐着两位少女，却不是周碧云。
赵祥栩拱手道：“小生赵祥栩，应邀前来，不知二位小姐尊姓大名。”
吕冉菊没口气地说：“我姓吕，是接你来的吕老板的妹妹。她姓玉。我们都是碧云姐姐的好朋友，今日找你来，是要为姐姐讨个公道！”
赵祥栩又喜又急，说：“原来是碧云妹妹的好友！碧云妹妹现在何处，能否让我见一见？”
吕冉菊说：“不能，姐姐不想见你！”
又一个说她不想见我的！赵祥栩慌了：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，恳求两位让我见见她，我会和她说明白……”
吕冉菊“哼”了一声。
玉丽筝拍拍她的肩膀，示意稍安勿躁，这才对赵祥栩说：“有我们在，碧云姐姐刚刚逃过一劫，暂时无事。”
赵祥栩再次抱拳行礼，语带鼻音地说：“多谢三位！”
就听玉小姐缓缓说道：“我且问你，你愿不愿意娶碧云姐姐为妻？”
赵祥栩当即指天发誓：“我赵祥栩此生唯有周碧云一个妻子，终生不渝！”
玉小姐问：“无论顺境逆境，无论贫穷富有，无论疾病健康，都不改变？”
赵祥栩说：“是！”
玉丽筝又问：“此生唯她一人，不纳妾，不找小三，不出轨？”
小三是什么？出轨又是什么？赵祥栩心有疑问，但是不敢犹豫，忙朗声应道：“是！”
玉丽筝口吐一串新词句，整得赵祥栩一愣一愣的。
吕冉菊几个倒是习以为常：嗨，估计又是什么“涠城俚语”。
其实玉丽筝本不想说得这么跨时代，只是自小跟外祖母饮过太多结婚酒，把新郎新娘的誓词听得混瓜烂熟，这不冲口就出来了。
听赵状元口气，还算有良心，玉丽筝心情大好，为自己刚才的言论暗暗发笑，这时忍住笑说：“赵状元请坐下，我们慢慢谈。”
示意他坐到棋座旁边的椅子上。
赵祥栩这才坐下来。
吕冉菊还不想轻易放过他：“哼，前晚，你和周岫云推杯换盏，碧云姐姐却在祠堂跪硬地，忍饥受冻……”
赵祥栩几乎要跳起来：“什么？”
红绡这时也进来了，忍住哭声说：“前日早上，大小姐、四小姐故意把小姐挤到祭桌旁边，四小姐推了小姐，致使小姐打翻祭品盘，大夫人就罚小姐跪祠堂三日，还不许人探望，不许送水送饭……”
“什么！碧妹妹可有受伤？她现在在哪里？”赵祥栩恐慌了。
红绡说：“幸亏飞婵姐姐把看守的嬷嬷迷晕，给小姐送来茶饭，玉小姐又于昨日把小姐救了出来。”
赵祥栩捂了一下胸口，吁了一口气。
玉丽筝看他不似做作，就说：“碧云姐姐如今在玉府休养，只是她心中有很多疑虑解不开，所以我们替她来问你。”
赵祥栩有点气急，说：“前晚赴宴，我以为会见到碧妹妹，谁知道来的周岫云。我问尚书大人，请碧妹妹出来见面，夫人却说妹妹到相国寺进香去了，过几日方回来。”
玉丽筝说：“状元郎常识差矣！碧云姐姐的身份怎么能独自外出进香，还一去好几日的？”
赵祥栩擦擦额头细汗，也责怪自己愚拙，当时听了大夫人的话心里还甜滋滋的，以为碧云妹妹为自己科考祈福去了。
其实他也曾疑虑，以碧妹妹庶女身份怎能随便远行？只是又想当然，以为自己得大儒青眼有加，又得明经考试第一，周府上下自然对碧妹妹高看几分，没想到……
又回想起晚宴后周岫云拦路敬酒，看来确实是个局，那酒肯定有问题。
赵祥栩这样想着，就把那晚宴会前后的情形说了出来。
玉丽筝磨了一下牙：周岫云母女果真想拦路抢劫、姐代妹嫁！
吕冉菊又问赵状元：“那你为何三个月音讯全无？碧姐姐只当你要专心备考。”
赵祥栩大呼冤枉：“我前一个多月一路游学进京，期间也有写信给妹妹。船到京城码头的日子也告诉了妹妹，只是妹妹没有来。”
红绡说：“你的信小姐一封也没有收到，所以竟不知你后来怎样了。”
赵祥栩继续解释说：“我到传舍住下后，收到过妹妹的一封信，叫我安心备考，暂时不要写信给她了，她只待我金榜题名。我还以为妹妹责怪我不能专注科考。”
红绡急了，说：“那不是小姐写的，小姐怎么会给你压力，要你一定金榜题名？”
玉丽筝说：“应该是有人截住赵状元的来信，又模仿碧云姐姐的笔迹写了回信。”
赵祥栩说：“唉，连信笺也是碧妹妹一直用的萝径笺，我就不多想。再后来我去拜见恩师，他派人将我行李搬去，在府内辟一处清净院落，让我住下专心备考。”
玉丽筝说：“估计你得大儒荐举、进京科考的消息传开，就有人动了歪心思。”
红绡说：“小姐得不到你的一点讯息，都忧出病来了。你不知道，姨娘和小姐一直被打压着，只三年前答应嫁给你之后日子才好过些。不，也不好过，那年短亭送你，大夫人在老爷面前撺掇了几句，小姐又被罚跪了一日一夜。”
赵祥栩只觉得心都碎了，自言自语到：“太委屈她了！她都没有和我讲。”
玉丽筝和吕冉菊交换了一下眼神，对红绡说：“你带赵状元到隔壁，让他亲口说给姐姐听。”
见赵祥栩还云里雾里茫茫然，玉丽筝笑了：“才刚骗你了，碧云姐姐不在玉府，就在隔壁，估计哭得不成人样了。”
赵祥栩又心疼又惊喜，忙忙跟红绡走出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