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海风世界】塔娜卷(五)官与吏
书名:海风世界 作者:遗梦书生 本章字数:6359字 发布时间:2021-12-08

路上有几个拦头向过往商贩收税,哪怕是路过,但凡身上有一点行李,都算是货物,偶有心存侥幸的人想讨价还价。

“小本生意,赚的不多。”

拦头却不吃这套,说到:“赚多少是你的,收多少是我的,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?”

这些拦头人多势众,商贩当然不敢讲不是,就想钻空子。

“我没带铜钱,纸币成不?”

拦头也很精,知道对方打小算盘,于是话锋一转:“纸币算双倍,谁不知道纸币贬值快。”

商贩仍想讨价:“能不能便宜点?”

拦头暴怒:“想占便宜,给我打!”

众拦头一拥而上,拳脚相加。

商贩连求饶的机会也没有,被打得鼻青脸肿,算是当了一回榜样。

杀鸡儆猴,后面的人心有余悸,自然老老实实交税。

 

塔娜购买的一批胡椒被驿站扣留,被告知缴清税款才能归还。她随颜管家找到那个拦头,拦头带他们来到驿站的仓库,账房告知他们,税款是货品价值的五成。

“这么个收法我还怎么做生意?”

塔娜大呼小叫,十分恼火。

账房坐着那里,漫不经心回到:“怎么做生意是你的事,怎么收税是我的事。”

“还有没有王法!”

拦头恼了,说到:“嘴巴不要这么不干净,我看你长得相貌堂堂,跟那些刁民不一样,应该是知书达理的人,这个理你应该懂的。”

“是啊,再怎么讲我也是世家子弟,官 场跟生意上的事都见过,从没遇到你们这样的。”

账房打量着她,问到:“你不是本地人吧?”

“益州人士。”

“这就对了,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规矩,不管你是哪家的子弟,到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。”

“这里的规矩就是漫天要价吗,五百两哪里能随随便便拿得出来!”

“拿不出来你还做什么生意。”

“你是不是看不起我?”

塔娜言辞激烈,用力一拍面前的桌子,门外的差役听见动静立刻进来。

拦头强调:“我知道你是守规矩的人,撕破脸就不好了。”

颜管家见势不妙,连忙劝诫塔娜不要鲁莽。

塔娜渐渐冷静下来。

“好,不就是五百两吗,我给得起,你们等着!”

她正要离开,账房又叫住他们:“你们最好快点,货放在这里要收占地钱。”

这批胡椒是用来维持资金运转的商品,必须拿回来,如今生意难做,但凡事有利有弊,这下正好让塔娜找到借口去打探官府。

 

礼尚往来,塔娜给卢知州送上一匹工艺十分精美的蜀锦。寒喧了一番后,卢知州打开天窗说亮话。

“你这次有何事相求?”

“卢知州果然是明眼人,实不相瞒,在下从南洋进了一批香料,无奈被扣在驿站,特来请卢知州帮忙,日后更方便礼尚往来。”

刚才还愉快的气氛忽然间沉闷下来。

卢知州思量了一会说到:“收税是吏部的事,该交多少就交多少吧,凡事都得按规矩来。”说完便心疼地搁下礼物,吩咐管家送客。

官老爷的脾气说变就变。

 

 

“今年的税收应该能够补齐了吧?”

“李通判……”

卢知州话还没说上,李通判马上又强调:“卢知州,不要怪我刻薄,朝廷把广东交给你,是看得起你,委以重任。”

对方的说辞让卢知州窝火,却又不敢发怒。谁都知道两广地处岭南之僻,民风刁蛮,广东虽有海上贸易,但此地的土豪乡绅十分难啃,尤其是当地船王,连朝廷都退让三分,所以谁都不愿到这里当差。

卢知州自上任以来就从来没有一件事情顺心过,朝廷的赋税年年增加,而实际的税收却逐年减少,今年是他在任的第三年,积了一肚子的愤懑。

为了增加税收,官府向船王提出收回造船场的经营权,被船王拒绝。官府本来就向民间筹借了不少资金,加上朝廷每年造船的“木料钱”又一直拖欠,负债就更大,利滚利。

 

“老爷,张押司又来了。”

听师爷来报,卢知州顿时心神不宁。“你让他进来。”

师爷是卢知州的随行家眷,属于自家人,但他却斗不过地位比他低一级的押司。

张押司提交下半年的账本,让卢知州批阅盖章。下半年的账本都提前做好了,也就是说今年的税收还是收不齐,还要被吏员牵着鼻子走。

“先放着,回头我再批阅。”

卢知州心有不甘,想采用缓兵之计,但对方并不买账。

“卑职还有整个番禺的繁琐事务要处理,实在是不便等待。”张押司的态度咄咄逼人。

卢知州一阵肝火涌上心头,严厉斥责到:“再怎么样你能比我这个一州之长更繁忙吗!”

张押司意识到不妥,有所收敛,鞠躬行礼:“卑职失礼。”他眉头一展,说:“不过,这件事要尽早,吏员要按照账本来收税,账本名目繁多,万一有什么疏漏,今年的税收就难保证,还请卢知州仔细斟酌。”

见卢知州不吭气,他便请告退。

这幸好是在后堂,这要是有外人在,面子就丢大了。这个张押司越来越嚣张,必须给他点颜色,否则他不把自己这个地方官当一回事。

 

 

“虽然我们辈分不同,但你我都是给主子做事的人,不要这么拘束,来,喝酒!”

一阵嘘寒问暖之后,颜管家与林专副就开始谈天说地,主子难伺候是他们的共同语言。官府克扣吏员的薪饷已经是常态了,在造船场当差又都是按条条框框办事,拘束颇多,混吃混喝,捞不到什么好处,还要看船王的脸色。港口和造船场都是船王出资,以此为条件,官府把造船场的经营交给船王。这些年造船场的生意也不景气,造出来的船大部分都被朝廷购置,朝廷长期拖欠官府经费,官府就拖欠造船场,不过船王也很霸道。

闻听此话,颜管家打起了精神:“此话怎讲?”

林专副说:“凡是经过港口的货物都要给市舶司两成税,他要对半分,官府还不起借款,只能默许。关键是税少了就要从别的地方收上去,往年我们还有薪饷,今年干脆不发了。”

看起来他一肚子窝火。

“那你不是管着造船场吗,负责船样图纸。”

“那是吏部总管负责的,我只是核对,那些东西又不能换银子。”喝下一杯酒,他又继续说:“也就卖点铁钉木料之类的,我看谭老对你们那么照顾,也不好意思要你们孝敬。”

他似乎有些醉意,丑话也说出来了。

 

原来那个暗门就是为这开的。

官,吏,绅,地方上的三 股 势 力互相纠葛,塔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如何从当中找到突破口。

 

隔天下午,卢知州派人送来一封信,让塔娜随师爷去驿站取货。真是天赐良机。

 

师爷亲自来索要,一个管仓库的账房不得不给,但他跟师爷属于不同的阵营,也不会惟命是从。

“稍等,我翻一下账目,收了多少损失多少,往后好有个明细,我也好跟张押司汇报。”听对方的语气,明显是想秋后算账。

师爷冷冷回了一句:“记账就不必了。”

看到师爷的态度如此强硬,对方也不敢再说什么,毕竟只是个小吏,不过这笔帐他还是会记下来。

事后,塔娜提出设宴款待卢知州,卢知州主动指定宴请的地点。

 

海湾街,这里是外番商人的聚居地,在偏安一隅的广东显得特别繁华,繁华之地当然少不了烟花巷柳,最为上乘的则属青楼。

塔娜按照中原男子的习惯束发,身着男装,一看就是个美男子,所过之处无一不投来欣赏的眼光。

老鸨已经等候多时,看见来人已到,立即上前恭迎,见卢知州身旁随行的美男子,就问起,大家都惊叹卢知州还有这样的朋友。这一番感慨,让卢知州第一次觉得自己受到关注。人以群分,与众不同的人才能结识与众不同的朋友,他产生了一种优越感。

一曲“蝶恋花”,委婉悠长,弹唱的歌妓气质清雅,嗓音柔嫩。曲子弹完,歌妓退下,陪酒妓坐在客人身边陪酒。

坐在塔娜身边,能感受到一种难以抗拒的气息。

“你的手臂好粗壮。”

“我的力气大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“你想不想知道?”

颜管家有些担心塔娜,虽然是逢场作戏,但似乎也太投入了点。

塔娜话锋一转:“不过今天我还要谈正事,下回吧。”

卢知州也不甘寂寞插话到:“这位……”他忽然发觉自己之前根本没记住对方的名字。

塔娜心领神会,立即回话:“在下李郎。”

“李郎,这是个好名字啊,你也是世家门第,若你不嫌弃,我就称你李公子如何?”

“怎敢嫌弃,高兴还来不及呢,多谢卢知州抬举。”

卢知州接着说:“李公子相貌堂堂,一表人才,想必平日不缺女人吧。”

“惭愧惭愧。”

“那我们就先谈正事?”

“不敢怠慢。”

卢知州向老鸨使了个眼色,老鸨立即招呼妓 女退场,她自己也退下,从外面关上门。

清场完毕,塔娜递给师爷两张通票,每张通票一百两,卢知州很满意,让师爷保管好。

“好久没有遇到李公子这么实在的人了,相逢恨晚。”

“礼尚往来嘛,以后也要麻烦卢知州多多照顾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

卢知州说罢伸出两根手指头,意思是两成。“我保证你在广东畅行无阻,绝无胥吏敢刁难你。”

塔娜心想,这个卢知州跟谭老相比还算厚道,于是举杯。

“我敬你。”

“好好好。”

卢知州满心欢喜,心想这回算是遇到知音了。平日不管吏员们怎么收税,最后再分一部分到他手里,都不如像今天这样直接放入自己腰包来得痛快、来得更多,终于让他出了一口恶气,这才是为官该有的样子。

 

 

夜已深,塔娜回到自己的下榻处。

“主人,你是不是……”颜管家支支吾吾的,犹豫着问到:“是不是该给伤口上药了?”

“不必了,前两天就愈合了。”

颜管家其实是想问,她是不是对女人感兴趣,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。

 

这天晚上,卢知州睡了一个好觉。

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,他隐隐约约听见衙门外有人击鼓,许久未停。

他来到衙门大堂,只见师爷一人在此。

“升堂!”

没人回应,还是不见一个衙役。他拼命拍打惊堂木,可就算他拍疼了手喊破了喉咙也无人应答。

也不知怎么的,这两天击鼓告状的人特别多,一直就没停过,待在后宅也不得清净。衙役不在,也不能轰他们走。卢知州派人找张押司,得到回报,张押司得了怪病,卧病在床,衙役也一样,不是病重就是伤重,动弹不得。

短短几日,多个官仓发生盗窃。就算一时无人看守也不可能有人敢盗官仓,分明是监守自盗。卢知州明知是怎么回事,却只能憋在心里,于是就拿击鼓告状的人泄愤,亲自打板子。

这板子也不是那么好打的,没点技术自己还遭罪,一不小心就闪了腰。正当他窝火之时,李通判怒气冲冲闯进府衙,原因是盐场监工的衙役都探亲去了,工人都不干活。不只是盐场,各种办事机构,各种大小工程都出现无人监管的状态,最主要的,是那些乡绅恶霸开始作乱,争夺官府的地盘。

“你要是镇不住,还要你这个知州做什么!”

说到这个份上,卢知州无言以对,他担心此次李通判向朝廷通报,自己乌纱帽不保。想到这里,他只好拿出那份虚构的账本,盖上官印,然后让师爷亲自送到张押司的宅邸,这才平息了事情。

这件事让他心有余悸,如果不除掉张押司,那么以后没好日子过。李通判正在气头上,不便扰他,也不能跟谭老联手,他会趁机扩大势力,想来想去,他最终想到那个美男子李郎。

 

下午,烈日炎炎。

塔娜正在床上做着打猎的美梦,忽然被敲门声惊醒。

“主人,州府的家丁送信来了。”

愣了一下,塔娜赶紧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痕迹,起身下床。

看了信函之后,塔娜心里一阵欣喜,知道机会来了。可是,要用什么方法进入造船场禁区,又不能主动提及,她得特别制定一套攻心术。

 

 

“我知道他们经常私自扣货,如果是私扣贡品,应该算大罪吧?”

“见怪不怪,硬要找他茬,反倒容易让他抓到把柄,得不偿失。”

“噢,是这样啊……哎,盐场呢,从盐场下手怎么样?”

“走 私盐虽然是重罪,但胥吏的眼线众多,很难抓着确实的证据,关键是,这件事嘛,啧……”他忧心忡忡的,想来想去,自言自语:“搞不好还会惹怒李通判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哦,那么造船场怎么样?”

“造船场嘛,都是一些蝇头小利,没什么油水。”

“就没有什么特别的……能治他死罪的吗?”

卢知州紧锁眉头,闷声苦想,忽然灵光一闪,说到:“有,而且一旦定罪谁也保不了。”说到这里他立马又打住,有些猜疑:“只是……”

塔娜连忙潇洒地说:“在下要经常在广东这边做海上生意,谭老那边还要请卢知州多讲好话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如此一来,卢知州才放心,因为只有充足的利益交换才能够互相信任。这个李郎是异地经商的世家子弟,不是本地人,反而可以结成盟友。

“不过有一事要先跟你讲明白。”

“何事?”

“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,不可告诉第三者,尤其是不能让谭老知道。”

“天知地知你知我知。”

“还有,这件事不能用我的人。”

“尽管吩咐。”

 

 

造船场库房门前,两个守卫看到令牌之后放行,一进门,旁边坐着一个负责入库出库的吏员。颜管家入库的时候,因为推着一个箱子,被负责人叫住。

“等等。”

他走上去,打量他。

“以前没见过你。”

“我新来的。”

“怎么拿这么大的箱子?”

“啊,今天要拿的船样有几件,都有批文的。”

负责人态度暖了些:“又开始折腾了。”

“是啊,最近海盗越来越猖獗,海巡那边要增加舰船数量。”

离开库房,颜管家推着板车辗转到后院的暗门。老规矩,守卫没问什么。

进入峡间那条羊肠小道,颜管家跟接头人调换了箱子。这个接头人也是花钱雇来的,不知来龙去脉,只送货拿钱。箱子太重,只能用板车运走。

目送接头人离开,颜管家原地等了一个时辰,这回来的是林专副。

“这次是……”林专副带着一脸好奇跟期待。

“当然是好东西了。”

颜管家打开箱盖,看到箱子里面的柚木,林专副眼睛一亮。柚木是上等的木料,从南洋进口的柚木更是稀罕,在造船场也是难得一见,能卖高价。

“你干好这一票,回头张押司把你调职到盐场,你就不用在这里过得这么寒碜了。”

这个林专副整天抱怨捞不到油水,这种事最好使唤,他也不管为什么。

张押司的家丁对这些事习惯了,林专副也不是生脸,箱子顺利送入张家宅邸。

 

当晚,卢知州跟李通判带领五十个厢兵闯入张家宅邸。这些厢兵都是外地户籍,不会有人通风报信,张押司被抓个措手不及。私藏禁品,泄露朝廷机密,以谋叛罪名逮捕之。

“人赃俱获,你还想怎么抵赖!”

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打一顿再说。

打完了,张押司也认栽了。

这下卢知州总算是扬眉吐气,他命人打开箱子,最后给对方来个盖棺定论。

什么,木头?

里面并不是船样跟图纸。

这……

卢知州一下子懵了,他让人把遍体鳞伤的林专副带来,逼问他,可是他一口咬定只有一个箱子,里面只有柚木,直到被打死都不改口。卢知州恍然大悟,立即派人封锁各处关卡,全城搜索李郎的下落。

 

 

终于可以回家了。塔娜心情激荡,一种莫名的感伤涌上心头。

陆路的关卡重重,要想带着船样过去根本不可能,山道虽然隐蔽,但带着箱子行动必定缓慢,若被围堵绝逃不了。今天正好是“神舟”下水试航的吉日,不过神舟是不能坐了,官兵早就潜伏在那里。

若抓不回犯人,卢知州的乌纱帽是肯定要掉。岭南山多,小道也多,除了官道,那些山道也必须严加把守,所有的厢兵、衙役全体出动。港口也加大了盘查力度。虽然全面盘查,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便于封口。

不管是卢知州还是李通判,都认为犯人会走陆路,不会犯险走人流量大的地方。

但有一个人,他认为犯人一定会走海路,那个造船场仓库的班头。他从一开始就觉得那个李郎不是好人,他对美男子特别反感,他认为此人特招摇,肯定会走人群流量大的地方。抱着这个执念,他盯紧了港口的出入关卡,然而从昨晚一直到第二天晌午,依然没发现有违禁货物的箱子。

 

事发前七日,塔娜再次遇见那个天竺商人。此人自我介绍名叫“阿萨尔·汗”,有一艘往来于天竺跟广州港的商船,并且已经采购完毕,近期准备返航,还邀请塔娜去天竺做客。塔娜思量再三,决定应邀,并约好时日。塔娜有一批貂皮,以及五十匹锦缎和两箱胡椒,于是拿两匹锦缎为礼,阿萨尔汗回赠了一根象牙。

本来塔娜应该往北走,但直接北上的成功率太小,关卡重重,所以她决定往西,走海路,从波斯湾进入故国的疆土。

塔娜一行包含六个担夫共八人,除了颜管家之外,其余都是当地雇来的,到一个地方换一批担夫,这样做就没人知道他们从哪来。阿萨尔汗与谭老有密切的商业往来,与官府来往频繁,享有免查验的待遇,通过他就可以顺利将船样图带出港口。

 

 

船缓缓离港。

站上甲板,望着码头上忙碌的光景,仿佛能看见这个大千世界的历史交替与文明更迭,时间似乎没有了意义。

 

环视天空,阳光依然是那么惆怅。

尽管对方头上包着头巾,相隔甚远,班头还是认出了那张脸庞,那张俊美的脸庞,令人如此生厌,令人想要据为己有。

他立刻给卢知州通风报信。

南巡水师接到命令,出动巡海战舰进行追击。

 

 

谭府。

厅堂内。

“这次的事情我要汇报朝廷。”李通判用威胁的口吻说到。

谭老坐在檀木椅上悠然饮茶,丝毫不在意客座上的李通判和卢知州。

“我做生意用不着你们插手,抓奸细是你们的事,不要忘了,造船场的事归我管。”他又补充:“广东的事,都归我管。”

李通判无言以对,即便身为朝廷直属官员,他也不敢对谭老怎么样。卢知州本想以此次为借口,要挟谭老交出港口的控制权,然而对方软硬不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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