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地板桥上,位于两楼正中的节点处,有一片以各色建材简易固定搭建而成的低矮棚户区。
痴看了看那处建筑群和延长线上的大厦,又转头张目望了一下更远处的两幢楼,嘟起嘴吧发出长长的一声“嗯………………”然后自言自语道:“似乎和这里也差不多呢……还是去别处吧……”
然后她便转身向北,没有走板桥,而是一脚踏在了沙地上。
门口两个持枪门卫见状目露讶色,面面相觑。其中一个问道:“要……要不要拦下她来?”
另一个门卫一边揪着自己的一头乱发一边皱着眉头大摇其头。
问话的那个了然地点了点头,道:“懂了……”
痴脚下不停,踩着黄沙一路北去。在她前进方位偏东的位置上,有一幢大约有六层露于沙面之上的大厦隐约可见。
酒吧一行人此时已经追出了门口,发现痴已经踏足沙海后,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痴的背影。
酒保问道:“老板,怎么办?”
老板眼珠迅速转动几下,说道:“不等了,追上去,直接动手!一定要快!”
说完酒吧老板就跑了出去,一边跑着一边从腰带上扯下了一把左轮。
他的一众手下也有样学样,各自从鼓鼓囊囊的衣服下掏出各自的武器。
痴不理会身后动静,径直走到绕楼而建的铁丝圈围栏边。她脚尖轻点,人便轻轻飘起越过了围栏。
酒吧老板见状大声喝骂道:“妈的!”
他一脸怒容左右看了看,问道:谁带钳子啦?
他身后将近二十人面面相觑,无人回话。
一个目凸如金鱼的汉子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,说道:“我有刀子。”
所有人都以看白痴般的眼光看着他……
老板一脸痛苦地抹了把脸。
金鱼眼见状不知所措……
酒保四处张望一番,激动地伸手指向东边说道:“可以从板桥那边绕啊!”
板桥上没有铁丝圈围栏,只有六七十公分高的栏杆。
“快!”酒吧老板喊道。喊完后率先回身跑向板桥。
胖厨子一边跑一边说道:“放心吧,她走不到二号楼就会药发倒地不起!只要……呼哧……只要我们快点,呼哧……呼哧……别让二号楼的抢了……抢了先……就行……”
痴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……
一众人回到门口,从板桥处翻越栏杆。同时翻越的人太多了,一长排栏杆承受不住倒伏在地。人们在诶唷声中纷纷栽倒。
已经翻过栏杆的酒吧老板回头一看,骂道:“混蛋!都踏马赶紧给我起来!”
他骂完人回头一看,见痴已经走出了约有百米之远。
他举起左轮,向天开枪,然后放平枪口瞄着痴喊道:“站住!否则我们就要开枪啦!喂!”
痴听到枪响停下脚步,回头好奇地看着众人。
一群端着长枪短炮的汉子,呼哧呼哧地跑过百来米距离围住了痴。
此时,大厦门口涌出了更多人。莫西干头也在其中。
人们没有多做停留,纷纷涌入沙地……
四楼,老绅士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热闹。背着手呢喃:“一群白痴,不怕引来沙子下面的怪物吗?都以为自己也是觉醒者?”
他的右后侧站着一个身材高挑,脸色苍白枯槁的人,正是李参谋。
听到老绅士的话,李参谋淡然说道:“不会的,现在,没有什么怪物敢靠近这里。”
老绅士身形未动,眼珠向右侧移了移,又再回正,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……
酒吧一行人将痴围住,酒吧老板拦住痴的去路,站定。喘息,吞口口水,舔舔嘴唇,一双通红的小眼瞪得溜圆。
他侧目看了看正在赶来的竞争对手们,开口快速说道:“跟我走,我保证你不会有事!”
痴摇了摇头,说:“不要,你在骗我。”
酒吧老板露出一嘴大黄牙嘿嘿笑道:“我保证,只要你能伺候好我,我就会保护你,保证你的安全。”
痴还是摇摇头,说道:“撒谎,你不会保护我。”
酒吧老板闻言一愣,气急败坏地转头问道:“肥东!她怎么还不倒?”
胖厨子用油腻的手指抠着脑门,疑惑道:“这……我也不知道啊……怕不是药过期了?”
酒吧老板冷哼一声,说道:“回去再收拾你!”
肥东闻言愁眉苦脸地低下了头。
此时,后来者们也已追到近前,这一群足足有六十余人。
酒吧一行人纷纷转身戒备。
胖老板跑向痴,待靠近时顺手一捞,想要抓她。痴一闪身轻松避过。
老板脚下不停的从痴身边跑过,只偏头对痴冷哼了一声。
他来到包围圈边上,伸手分开自己的两个手下挤了出去。他瞪着凶狠的小眼睛扫视着来者不善的众人,随后抬起右手,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身后说道:“这个妞儿,奥斯瓦尔德连长看上了,委托我带她过去!大家伙儿今儿给我胖虎一个面子,就此散去,事后必有答谢!”
一边说还一边抱拳向众人施了个罗圈揖。
听到他的话,后来者们面面相觑。
莫西干头瘦子缩在人群中捏着鼻子喊道:“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!”
酒吧老板怒吼:“谁?站出来!有胆子说,就站出来说!”
这时,人群骚动起来,不久,从中挤出一个留着中长发和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。他左手拎着砍刀,右手拎着一柄双管短枪。
大汉走到酒吧老板面前说道:“胖虎,我大熊不服!别管是谁说的,我觉得有道理!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?”
酒吧老板伸出左手拉住大熊的领口用力一拉,没成想没能拉动大熊,反而把自己拉了过去。
不知是谁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……
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嗤笑,进而哄堂大笑。
胖虎恼羞成怒,红着眼左右扫视,抬枪大喝道:“都踏马给老子闭嘴!”
紧接着就是呯!呯!两声枪响。场中随之陡然一静。一只胖手高举着左轮,枪口青烟袅袅。
胖虎凶狠地扫视众人,见没人再笑,他凑近大熊的脸喊道:“你是瞎子吗?我刚才和小奥斯瓦尔德在说话,你们都没看到吗?”
大熊抬起持枪的右手,以手背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,然后说道:“你俩嚼耳朵,谁踏马知道你们在说什么?”
胖虎噎住,一时间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总不能实话实说吧?
这时,莫西干头半捂着嘴巴,瓮声瓮气地喊道:“他就是想独吞!”
他这一嗓子彻底引爆了众人的功利心,人们开始纷纷出言附和声讨。有些脾气急的,已经开始挪动脚步,准备在酒吧众人外面再围上一圈。
这时,痴动了。她不再看众人,一脸无趣地回头向北,轻挪脚步,走了!
围着她的人们骚动起来。
胖虎被身后的骚动吸引,回头一看,见痴要走,立马放开大熊的领子回身追向痴。
此时,最高的和北方那幢楼里各有一队荷枪实弹的人马自大门处涌了出来。只有最东边的楼没有动静。
看到了这一幕,大熊高声呼喝:“先一起把人给抓了,人和钱怎么分回楼再说,别让外人看了笑话!”
胖虎追到痴身后,二次伸手抓向她的肩头。
痴一转身,避开了胖虎肥手的同时由背对改为面对,。
她不高兴地说道:“请你转告那位小奥斯瓦尔德。”
说到这她稍微停顿了一下,眼神突然变得迷 离起来,双手十指交扣合握于胸前,抬头看天,以神情神往地继续说道:“我期待的,是浪漫美好的爱情,而不仅仅是肉体的欢愉!所以……”
她摊开手,看向胖虎说:“所以我和他并不合适……”
她的声音并不大,但是在场所有人似乎都听清了,纷纷用或好笑或怜悯的目光看着痴。
噗嗤……
不知是谁先憋不住笑了出来,紧接着,又上演了一次嗤笑演变为哄堂大笑的戏码。
痴起初先是讶然的看着众人,却见他们笑个不停。她不由地感到恼怒,蹙起眉头,皱了鼻子,撅了嘴巴。不由自主的羞恼,一种全新的体验。
待得笑声稍歇,大熊狞笑道:“小妞儿,这可由不得你!好啦,别光顾着笑,趁外人还没到,赶紧动手!”
说完,大熊便身先士卒的跑向痴。其他人也嗷嗷叫着跟上。
莫西干头见状,狞笑道:“嘿嘿,就算喝不到头汤,说不得也得咬口肉下来!”也不落人后的拔出刀枪冲了上去!
痴眼神冷了下来,腮帮子也鼓了起来,一头粉色长发无风自动,在空中猎猎如焰。
胖虎见状打了个激灵,目光闪烁中不进反退,一边挥臂喊着“上啊”,一边悄悄向后隐去……
咕咕咕咕……
就在此时,众人忽然听到一阵如饥肠辘辘之人肚腹鸣鼓之声。这动静极大,如在耳边,如在心中!
凡闻此声者,皆感后脊发凉,耸肩缩脖,鸡皮峭立。
另两幢楼的人步子渐止,耸肩缩脖原地停下。
四幢楼,不管是身负灵界血脉可以运使灵能的觉醒者,还是常人,统统变成了如此这般怪样!
一声清怨自人们心底响起,她如是说:“我……饿了……”
胖虎双目呆滞的看着身前一群和他一样耸肩缩脖怪模怪样的人们。
他看到有人飞了起来,是大熊。
那熊一般的大汉被一束粉红长发缠住甩向空中,随后,噗嚓一声响,整个人被那纤细发丝生生撕碎成数块!每一块皆有发丝缭绕,红色汁液如同果汁一般被拧挤出来。有五彩光辉在空中时隐时现,映在胖虎眼中,组成一个与大熊一模一样的彩色人形。
红色汁液和五彩虹光开始混合,如同进了波轮洗衣机一般疯狂旋转,慢慢形成一道绚丽的微型龙卷。
嘶嘶嘶……
随着一声长长的吸气声,那道龙卷快速降下,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。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。
发丝松开,被榨取一空的尸块扑簌落地……
楼主老绅士缩着脖站在窗前完全动弹不得。他身后的李参谋情况稍好,虽然也是一般的样子,但至少还能发抖。
他那原本苍白枯槁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死灰色,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脸皮下渗出,汇成大股流下,军服领口已经被完全汗湿。他的瞳孔如同相机的镜头般不停地疯狂开合,牙齿不听使唤的打着架,发出了一连串哒哒声。两腿之间早已湿透,脚下一片水痕正在迅速扩大。
大熊的死只是一个开端,接下来又有两人飘了起来。当这二人也被榨汁吸魂之后,飘起了三个!速度越来越快!没多久,围着痴的人已全都变成了沙地上干瘪的碎块。
痴揉着鼓胀的肚皮,抹了抹嘴角。手背擦过,细嫩的脸蛋上滑出了一道嫣红。
嗝……
痴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,眯着眼睛,满足的舒了口长气。
她看了看周围,发现了在稍远处缩脖站着的胖虎和更远处的两队人马。她蹙眉点唇思索了片刻,说了句:“好饱,算了。”说完,她转头向北,踩着砂砾,在踏踏声中漫步离去……
痴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:“奇怪,奇怪,真奇怪,饭觉得很好吃,却不饱肚,一生气就又饿了。这些人好难吃,却吃的好饱好饱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