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霆万钧,赤枪过后,所有人慢慢恢复了知觉,望向四周,竟毫无破损。这时的天空透过叆叇洒下缕缕斜阳,天象异变已逐渐散去。
陈乙护住紧抱龙凤的王嫣然,顶靠着马车,久久不敢起身,小陶华亦是如此。直到苏云等人相继赶来。
喻隐熊扶起陈乙、小陶华。
苏云搀起王嫣然问道:“有无受伤?”
回过神来的王嫣然第一时间看向怀中龙凤,见他们依然灵动活泼,回应着母亲的关心,并无异样。再观陈乙、小陶华等人,大家皆毫发无损。
刚刚带头领阵,身披群青的儒雅仙师说道:“各自回峰,安顿门中弟子,查探有无异样,稍后于天清阁商讨此事。苏师妹带陈氏夫妇一同前往。大师兄呢?”
“这儿呢!”不修边幅的紫贵道人抱着雷神掷下的孩子缓缓走来,爱搭不理道。
群青仙师看向那男婴,皱眉问道:“从天而降?”
紫贵道人不耐烦地说:“是又怎样?不是又怎样?稍后议事,那便稍后再说。”言即挥袍转身,踏空而起,掠向紫昼峰。
群青仙师不见恼怒,只是无奈一笑,微微摇头。转身对众人说:“散了。”而后也御风离去。
除陈乙等人,其余峰主对此习以为常,均叹气一声。
陈乙稍有好奇,悄声问赵师:“刚才那两位是?”
赵师竖起手在陈乙耳边,小声回答:“掌门真人和紫昼峰峰主。”
陈乙半面抽笑,心中暗道:原来是神仙吵架啊,那还是莫要多问了。
紫昼峰,虽不是七峰最高,但却是七峰最远,若将七峰看做螺旋状,青天则为中心,紫昼然则最外,更像屹立不倒的哨兵,默默守护着知阙宗。
紫昼峰上郁郁葱葱,偶有猿啼,时有鹰嗷,穿插着各类虫鸣鸟叫,显得格外清寂。
待到山顶一看,果然就那么寥寥可数的五人。此时正围在一张石桌旁,叽叽喳喳讨论着刚才的天象异变。
忽见紫云从天而降,五人赶紧围上前去,争先恐后地问:“师父,刚才那天象异变是怎么回事?”
紫贵道人一阵头大,大声喝出:“都滚开,没看见我怀里抱着你们小师弟吗!本想看看你们几个兔小崽子有无大碍,一个个生龙活虎的。活儿不用干了?!道不用修了?!功不用练了?!”话还没说完,怀里男婴便已受到惊吓,哇哇大哭,吓得堂堂紫昼峰峰主差点脱手,赶紧柔声细语,摇哄起来。
五人当中,年龄最大,应是大师兄的高田不忍直视,对紫贵道人说:“师父,就您如此粗枝大叶,真养不了这么年幼的小师弟,您的生活起居,尚且我们操心,又怎么养活他呢?”
紫贵道人深思片刻,一本正经道:“我一个人养不了,咱们六个人还养不了?”
年龄最小,排行老五,名叫季承的道童闻言,赶紧插话道:“师父,我才十八岁,伺候您行,伺候这么小的师弟,我可没经验。”
又有排行老三,姓齐名柏龙的道士接话:“这小师弟是您从何处寻来?万一他将来无法修道怎么办?”
紫贵道人直言:“待会儿让你们掌门师叔,用聚星盘一测便知。就算未到舞象开窍,也可看出天生亲和。”
老四屈景仇说:“小师弟若不适修习雷法呢?”
紫贵道人自信道:“他若有修道天赋,定是雷气亲和,必修雷法。若无修道天赋,你们也要视其为兄弟,保他一生平安。”
老二邵和狡黠坏笑:“师父怕不是想借小师弟之便,多与苏师姑沟通沟通?”
紫贵道人对其甩出一个栗暴,随后若有所思:“你还别说,倒也是个办法!”
老二抱头吃痛,冤鸣:“那您还打我?!”
青天峰天清阁,古香古色,三层高楼。
顶层内摆有红木几案,案上香炉生辉,袅袅香烟,上挂一副字帖,下挂开宗祖师像,供后辈焚香礼拜。
二层,书盈四壁,皆是七峰武学功法及历史文献。
一层,有十人环抱的木墩圆桌一张,十数把黄檀座椅,用于商讨议事。
此时落座,若不算三个婴孩儿,已有九人在场,乃是七峰峰主和如坐针毡的陈氏夫妇。
喻隐熊率先打破沉默,向陈氏夫妇顺时介绍:“正座乃我二师兄,青天峰峰主李自在,亦是知阙宗掌门。而后这位是我大师兄,紫昼峰峰主贺雷。三师姐,你们都已结识,蓝绸峰峰主苏云。五师弟,赤水峰峰主祁鸿麟。六师弟,黄龙峰峰主陆裴。七师弟,澄阳峰峰主韩江洋。”
夫妇二人起身,王嫣然颔首,陈乙抱拳,以示敬意,拜道:“见过掌门,见过各位峰主。”
李自在气质儒雅,正声言道:“你二人坐下,不必如此拘谨。此次共讨三件事。一乃方才天象异变,大家所觉为何。二是这天降男婴,应当如何处置。三,便是陈氏夫妇的龙凤归属。”
贺雷不满道:“处置?你当如何处置?难道堂堂知阙宗还容不下一个小娃娃。”
李自在依然自若地回答:“这娃娃与雷霆天劫有关,不知来历。从宗门长远考虑,且先听听大家的意见。”
贺雷一拍桌子,起身嚷嚷道:“这样一个小娃娃,需知什么跟脚?!若你怕将来有损宗门,便由我一力肩挑后果。”
泥人尚有三分气,李自在脾气再好,也受不了贺雷这般咄咄相逼。于是微怒道:“你承担?你拿什么承担?!宗门是你大师兄一人的?”
贺雷正要发火,苏云起身发怒:“够了,你俩有完没完!大师兄,你给我坐下!”
饶是贺雷牛心古怪,依然如聆圣旨,乖乖坐下,不再言语。
其余峰主皆汗颜,心道:“还是三师姐硬气!”
苏云继续说:“倘若师父在世,看到你二人如此,早吊打你们了。事情尚无头绪,搞什么窝里横!说你呢,大师兄。”
贺雷闻言,对苏云笑道:“师妹教训得是,是师兄莽撞了。我也是心疼这个小娃娃。”
苏云娥眉稍有舒缓,转而又对李自在道:“二师兄你也是,总是那么一本正经,这么小的婴孩,说什么处置不处置的话,道一句如何安顿不行吗?!”
李自在点头:“知晓了。”
这才见她眉开眼笑地坐下。
“那么大家对方才的异象天雷有何看法?”李自在问道。
祁鸿麟道:“雷枪降临,击中法阵时,我等正御阵抵抗。但我好似并无触到什么实感,不知道诸位师兄弟当时是何感受。”
韩江洋有所认同:“确如五师兄所言,我也没有任何实感,并且宗门上下丝毫未损。”
陆裴疑问说:“那赤色雷霆声势浩大,束成雷枪后更是威压魄人,怎么看也不该是现在这般结果。”
喻隐熊挠头:“护山阵法未破,雷枪穿过阵法后自行消散。这怎么解释得通?”
苏云道:“问题在于那诡异的雷霆,你们可曾听闻过赤色红雷?”
贺雷摇头:“天地雷气,皆以紫色为正,早年游历北海时,倒是遇一邪宗,专以死气修炼雷法,可修出的,也是那绿阴雷,除此之外,再无听闻过其他雷色。”
喻隐熊自言自语:“难道真是天道使然?”
李自在驳道:“怎么可能呢,如此一来,这男婴便解释不通。若有人刻意为之,你们觉得当今世间,谁能有这等通天本领?”
众人茫然,比比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