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孔闻讯赶来时,李敢已经撸起了袖子,弯下腰,双手按着那块大岩石,将一条腿放到悬崖下面,闭上一只眼,伸出大拇指向下比划着什么。
他忙阻止道:“七哥,不可。”
李敢微微一笑:“不必紧张,我只是目测一下距离。”
窦孔脸蛋通红,尴尬一笑。
目测完毕,李敢便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,发现腰酸腿麻很吃力,“兄弟,来搭把手,谢谢。”
“啊?哦。”窦孔一把拽着他的手腕,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拉了起来。
李敢有些失望,本来他是打算找根藤条,一头绑在窦孔身上,另一头绑在自己身上,再由窦孔将他一点点的放入悬崖,这样会显得方便许多,然而通过老窦刚刚拉他时吃力的样子来看,这个办法显然已经行不通了。
他向附近看了看,一眼便看到身后不远处的那块大石头。
很快二人便找来了一根又长又粗的藤条,李敢将藤条的一端绑在石头上,拉着另一端用力试了一下,藤条很结实,那个作为支力点的大石头也很稳固。
说干就干,李敢让窦孔在上面看着,由他下去釆摘那朵玺苓,窦孔当然是一百个不同意,可他最终还是没能说服李敢。
顺着凹凸不平的岩石往下攀爬,每往下一步,李敢都会用小刀扎进岩石的缝隙中,以确保万无一失,最大的问题还是脚踩的地方很难找到落脚点,好几次都踩空,致使整个身体悬在空中来回晃荡,他深吸了一口气,调节好自己的耐性后继续向下……
每每听到下面传来落石哗啦啦的声音,窦孔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蹦出来似的,心里一直默默的为李敢祈福。
为了确保李敢安然无恙,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拉一拉藤条,喊一声七哥。
如此反复了数次,每次李敢都能及时回应他,时间一长,他也就没太在意了,不知不觉,半个时辰已经过去,他心想七哥这会儿应该已经得手了,便朝下面喊了几声,无人回应,他心里着急,扯着嗓子再喊,却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。
他立即趴在崖边往下仔细看了看,发现那朵光芒四射的花已经不见了,七哥也不见了踪影。
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,猛的拉了一下藤条,不料拉了一个空,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,直到从地上坐了起来后,他这才注意到地上的藤条已经短了一大截。
“七哥,七哥,七哥。”窦孔趴在悬崖边,冲着谷底不停的呐喊着。
声音此起彼伏,响彻整座狼牙山。
“老窦,接着。”
突然,谷底传来李敢的声音,话音刚落,一朵晶莹剔透的红花从半空中落下,窦孔眼明手快,回身迈出步子的同时,双手接过了那朵花。
明亮鲜艳的花瓣让他眼花缭乱,他心下一喜,只听李敢的声音继续传来:“记住,这个药材必须是彻底捣碎之后用开水冲过直接服用,不可放在火上蒸煮。”
“是,七哥。”窦孔大声答道,忽然觉得不对劲,忙问:“七哥,你……你不上来吗?”
“藤条都断了,还上去个屁呀。”
“我这就去找根长……”
“先别找了,你赶紧把药材带回去,老爷子必须在天黑前服下此药,要不然就算是神仙过来也是回天乏术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,可是你……”
“别啰嗦了,快点走,治好了老爷子,你再找几根粗绳子过来拉我。”
“这……”窦孔很不解,他印象中的七哥并非是一个不靠谱的人,为何方才说的这些话奇奇怪怪的,好像语气也不太对。
让我拿药回去?救完老爷后再找绳子过来救他?他就这么像只壁虎一样趴在石壁上等我过来???
再说,我回去又该怎么和佩琪姑娘说呢,陈灯还不得骂死我?他越想越不对,便又喊了几声,等来的却都是自己的回音……
李敢站在悬崖峭壁中间的洞口,看着对面的斧头山,日头渐渐隐没,他轻叹了一声,自言自语道:“老窦,你得抓紧时间了。”
回过头,入眼处是一个幽深的洞穴,洞穴不小,足足有六七十平米的样子,通过外面光线的映衬,一只通体白色,全身毛绒绒的猿猴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。
回想起刚刚那一幕,李敢仍是一阵后怕:
就在十几分钟前,他一鼓作气将它那朵玺苓摘到手里,哪知在他看来非常结实的藤条突然从中间崩断,整个人一头往下栽去……
他原以为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,没想到中途突然闪过一道白茫茫,一双长满绒毛的手紧紧搂着他的腰。
李敢看清了那张脸,那是一只白色巨猿……
白猿背上扎着数箭,鲜血染红了半个肩膀,即便如此它也要将李敢抱回洞中,岂料刚将李敢放在地上它便昏死过去。
这么大的猴子,这么好的轻功。
“它,到底是猴还是……人,还是妖……”
李敢连忙呸呸了几声,心说这世上很本什么妖怪,它的身上会受伤流血,说明也是肉体凡胎。
白猿不仅救了自己,还将他手中的那朵玺苓抛上了山顶,可见它早已知道自己的此行目的。
那么,它到底是谁?
它身上的箭伤又是怎么回事?
李敢感觉自己陷入了团团的迷雾中,但不管怎么说,白猿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他是事实,他决定救醒白猿。
想到这儿,他立即走到白猿身边,地上太凉,也不方便疗伤,环顾四周,发现洞府低端有一个铺满杂草的石头床,他将手伸到白猿的脖子下面,可是无论他如何使劲,白猿躺在地上纹丝未动。
这家伙,忒沉了。
他只好尝试着去叫醒它,“猿兄,猿兄。”
白猿慢慢的睁开那双疲惫的眼睛,它虚抬了一下左手,指着左侧的石壁,李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粗糙的石壁上除了附着着一层苔藓和几支爬山虎之外啥也没有。
“吱吱……”
白猿不会说话,但却特别的通人性,他再次指着那边,李敢这一次看的很仔细,依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。
白猿又急又气,猛的张大嘴巴,露出一排尖尖的獠牙,像是要吃人,李敢知道他没有恶意,无奈的耸了耸肩膀,说道:“你发火也没用,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白猿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礼莽撞,随即合上嘴巴,表情也不像刚才那般狰狞,它用手指了指墙边的一个木盆,李敢明白它的意思,立即去将那个盛着泥沙的木盆抱过来。
白猿将泥沙捋平后,用手指在上面写了一行字,“墙上有机关,内室有药。”
字体洒脱飘逸,笔锋犀利嚣张,李敢惊的说不出话来,他真不敢相信,这几个字竟是出自猴子之手。